2007/12/30

偏見

結婚是一個聽起來很不自然的詞。以前一起鬼混的朋友,幾乎在最近都陸陸續續結婚。參加他們的婚禮,總是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也多少有些傷感。莫名其妙是因為實在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傷感則是好像從此對方就變成另一物種,和自己沒有什麼關聯。婚禮的菜色依然是千篇一律,活動呢?也是大同小異。最常說的就是恭喜,「恭喜」說著說著都快成了一種喃喃自語,意義不清不楚,也不知道要高興什麼,說實在的,我真不知道要恭喜什麼。說出這話的同時,往往想的是「朋友,你以後辛苦了。要為自己愚蠢的行為付出代價。」

有時不免會想,自己是不是對結婚這事有偏見,畢竟我也是和他們一樣從小被灌輸,「公主和王子結婚後,兩個人從此就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小時候就有點懷疑,這些寫童話故事的大人為什麼結尾那麼不用心?套公式在寫故事啊,當小孩子好唬嗎?然後隨著年紀,慢慢就發現一個事實,原來不是寫故事不用心,而是所有的童話故事都是一種虛幻,是一種妄想。也就是事實往往跟童話故事相反,所以正確的解讀應該是公主和王子結婚後,從此兩個人就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想想也確實是這樣,悔不當初的人比比皆是,不幸福快樂的永遠比幸福快樂的人多。

2007/12/29

青田庫房

空氣裡大量天然樟腦揮發的氣味,一開始聞起來有些嗆鼻,但習慣後卻有種溫暖的氣息。伴著和古物一起攪拌後的氣味,很適合配上形式簡單的木櫃,雖然所有的東西都非常老舊脆弱,空間也十分狹小,不過還是看的出來都經過細心整理和維持,在這樣的空間裡,時間一點都沒有改變也維持著不願改變的姿態。

隔著無酸紙,輕輕地捧在手裡。就像時間一下子靜止了一般,沒有想像中的沉重,卻多了一分格外的脆弱。一邊尋找標籤編號,一邊打量造型和質地,不是每件藏品都能一目瞭然,有些保護的密不通風,只能透過無酸紙去猜想裡面的物件質地。 金屬是沉沉的冰冷,竹子有一種輕盈的踏實感,木頭就較為溫厚。當然接觸多了會從外在形式判斷內在質地,不過還是會有不知所措的時候。像觸碰到某些特別的物件,就會感受某種力量。可能是創作者的用心也可能是使用者的態度,總之就是前人累積在物件的精神能量。不能說所有的能量都是正面的,畢竟許多讓我感受強烈的,都是巫術用具。多少帶了分邪魅,但心有所感就分外的清澈,好像藏品和自己之間,存在著某種不需言語的默契。只要藉由觸碰,意志就能相通。雖然所有的藏品,都不會發出聲音,僅有空調窸窸簌簌的聲音,卻讓人感覺空間裡充滿聲音。確切的說應該是某種安靜的語言,沉默卻感覺分外有力量,獨立於外面喧囂的世界自成天地。

不是每件藏品都是保存良好的。七零八落的或是配件遺失或是失去編號的,通通被集中到Q區。Q區與其說是博物館內的弱勢團體,不如說是更像社會邊緣人一般的腳色。在那的藏品感覺上多了分傲氣也多了分寂寞。即便是存在也是沉默的存在,不知道存在多久,也不清楚是什麼地方來的,卻又那麼理所當然。因為無法被分類定位,所以被集中在一起。這些所謂的瑕疵品,因為不會被展示也無法進行學術研究,當然也不可能拋棄,就是閒置在那。對我而言,這似乎是其它典藏品的一種進化,在博物館中跨到了一個模糊的灰色地帶,既是存在同時又隱藏了自己。

2007/12/27

上班族

一直很難去想像以指紋打卡的快感,現在終於體驗到早上9點要按指紋打卡的滋味了。台博館的工作環境與其說是上班族工作的場所更像是學術研究機關,清白色的日光燈,安靜又平均。 每個人各自在自己小小的方塊內,負責個人的研究領域。 少有交談,空調很強,感覺空氣都要凝結一般。

因為自己是新進人員,特別是在這領域完全是個外行人,一點專業能力都沒有。當然這也是吸引我來這工作的理由之一,有趣的是能從一個外者的角度去窺看博物館內部的工作狀態和人員,進一步去理解他們的世界和他們建構世界的方式。當然把自己投入一個陌生的環境絕對是件新奇的事。人一進入陌生不熟悉的環境,多少會有些不自然。自己的表現說起來有點怯怯的,因為實在是太不清楚狀況了。沒有能力就很難放鬆,只能不斷地把注意力提升,藉由觀察來適應。這感覺和藝術創作時的注意力集中是不同的。是一種生存的集中力,簡單的說就是被迫的集中力。在過去的經驗中,和當兵剛分發部隊時的感覺是比較相似。當然環境不同,但心理承受的壓力是相似。因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入狀況,所以多少有些壓力,也因為壓力讓人更有活著的感覺,會覺得莫名興奮也莫名疲累。不是自己喜歡自虐,但還蠻享受因為全部都不能掌握的刺激感。

例行的被介紹給各位同事,然後幾乎完全沒記得任何一個人名字,只能一個勁的點頭和傻笑。一邊想著完蛋了,我要和一堆人相處在同一個空間。難道不知道肉食性動物是不能和草食性動物關在一起的嗎?到時候要發生什麼事要怎麼辦?

想來實在是糟糕,人際的溝通一直是我不太去面對。可能生性孤僻,也可能因為一直是自由業的關係,即便是當老師教書,也都只是到了學校去拿鑰匙,然後上課下課再還鑰匙。和同事的互動基本上是零,與學校其他的老師往往一年說不到一句話,更是連名字都不知也不用費心去記憶。

習慣了一個人的工作方式,現在算是強迫自己去體驗另一種生活。原來光是吃午餐,因為環境和職業的不同,就有那麼大的差異。一群人中午一起去吃午飯對我而言根本是難以想像的事。想想,活到這個年紀,自己還沒和一群人中午一起去吃午餐過呢。特別是和7個年輕OL一起吃飯,這飯還吃的真辛苦,原來上班族的午餐是這樣啊。

2007/12/24

33歲啦

回顧過去23歲時看到的人生光景,確實和現在有些不同。 如果說時間就像是河流,自己就像隻小船。 那23歲時,只能一邊隨波逐流、一邊妄想未來光景。 那33歲呢?還是依然只能一邊隨波逐流、一邊還是隨波逐流。 少了妄想,多了隨時間緩緩逐波而去的餘裕,就是經過十年最大的不同。












2007/11/18

村上隆藝術創業論 第三章節錄

對於村上隆的論述,在一片喧嘩聲中,我想說的是這不是一本講如何賺錢的書,而是一本關於美學和價值觀的書。儘管是商周出版、儘管書的設計亂七八糟、儘管前面放了一些狗屁不通的推薦序,我想還是值得推薦的好書。裡面所提日本藝術界的問題,應該不只是日本的問題,而是所有非歐美國家藝術界的問題。至於是不是非得打進所謂歐美藝術圈成為其中一分子,然後在世界(西方)美術史的一角卡位,我想是因人而異吧。藝術創作和功成名就並不一定等同於一件事,全看每個人的自我需求,當然魚與熊掌亦可兼得,不過每個人的條件不同就是了,說起來,如果真的像村上隆那樣清楚自己的目標和定位,對我而言似乎就失去了摸索的趣味,少了點胡搞的勇氣。一路朝著目標殺去固然有趣,漫無目標的閒晃也挺不錯。當然我還是很欣賞這個人,對於他自我提升的訓練方式也蠻認同,至少是明確的,所以把第三章打了下來,不是第一第二章沒有重點,是網路可以試閱,有興趣得自己去搜尋吧。

像世界提出獨一無二得自我核心價值

為了賦予作品意義,在藝術的世界必須做的事情都是一定的,有所謂世界共通的規則這樣的東西。「在世界發現獨一無二的自己,將自我核心與歷史相對化,然後發表出來。」就只是這樣。

看起來或許簡單,但是要把真實的自己完全暴露出來,將自我核心轉化為作品,極需要嚴厲的心靈鍛鍊。照日本國內的生活習慣來看,也是很難實行的方法。對於藝術來說,「強烈的獨創性」是一個標準,能否向世界提出「前所未有的嶄新」,是決勝的關鍵,所以發現「獨一無二的自己」是不可或缺的。

有一位叫Mr.的藝術家,從一毛錢都領不到的無薪時代就開始擔任我的助理,可以說是與我同甘苦共患難。以前,他曾經在工作室持續過著自炊輪班制的咖哩生活,他是個御宅族,有戀童癖、是美少女偶像狂,也曾經是個混混。因為捨不得丟東西,家裡塞滿十年份的舊收據、舊書、錄影帶或撿來的垃圾等。就算搬了家,沒多久垃圾又會溢滿他的房間……。可說是一般那種很邋遢的御宅族。然而,乍看之下充滿負面要素的生活型態,在他選擇以藝術家為業的瞬間,產生了逆轉現象。

「在世界發現獨一無二的自己,將自我核心發表出來」,將這個世界美術共通的前提,加上「御宅族又有戀童癖、又是暴走族出身的垃圾收集家而希望成為藝術家」這樣的組合,就有發展的機會。在歐美的社會,幾乎沒有這種人。所以利用他的背景作為核心,去尋找創作的原型,應該就可以做出只有他才能作、充滿獨創性的作品才對。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在準備美術學校的畢業作品,類似義大利貧窮藝術(Arte Povera)風格的「垃圾山貧窮藝術」,就是那種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多喜歡藝術的半吊子美術大學風格裝置藝術。但是讓他從這種風格蛻變出來的,卻是一段小小的交談。

「你人生最快樂的瞬間是甚麼?」
「在漫博展買同人誌的時候。我有六百冊以上的色情同人誌。因為周遭的人都討厭這種事,所以我一直沒說…。」

燃起興趣的我,請他給我看他偷偷畫的有戀童癖感覺的大量少女素描。結果,我看到了他在裝置藝術裡未曾顯示出來的真實靈魂的聲音。「喔,原來在這裡!」 我發現了他內心的按鈕。在那之後,他的作品全都變成了一些極端無恥的東西。晚上,跟小女生牽手散步的全裸自畫像;自畫像的性器上,還站了個裸身小男孩很有精神地笑著。老實說我還真懷疑這是不是犯罪,不過因為是繪畫,所以跟犯罪完全扯不上關係。

雖然是情色的,但也投射到了他內在核心的部分。就像看到哥雅(Francsco Goya)的作品:薩坦噬子(Saturn Devouring his Son)時的衝擊與感動湧了上來。生活在現代的人們所抱持的「黑暗的神話性」,很真實地被封閉在其中。因為超越了色情而抵達了藝術的脈絡,畫作才足以讓觀者折服。在歐美的藝術界,吐露出作家真實的心情,才是作品能夠被接受的重要要素。

與其決定了工作之後再讓自己喜歡上它,不如將喜歡的事情變成工作,這樣理所當然地讓客人感同身受的頻率也會變高。所以只要在每個當下,忠於自己的慾求,我想工作自然而然就會跟著來。就算一開始只是因為興趣而隨便做了起來,「為什麼會這樣呢?」在追求興趣的過程當中,漸漸會覺得有趣,而產生出疑問。發現答案的時候,也會感到興奮。

「鑽研自己的興趣」、「做自己喜歡的事」這是兩個非常不同的事情。 想從事藝術的年輕人,特有的問題在於大家都相信「根本不需要苦修」。從小就被爸媽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的這些人,進入了藝術的世界之後,依舊真的照著他們想做地活著。連是不是真的喜歡創作都不知道的狀況之下,「與其回到平靜的生活,不如過著每天像是節慶一般、可以感到興奮的生活,還比較有趣」,有了因為這樣的理由,停留在藝術的世界。「採取了那樣的行動,當然會被這麼看待,為什麼還做那種事情」等,業界也有連這種基本家庭教育都沒有的人。單純來說,這個業界有很多不知「忍耐」為何物的人。為了傳達事物,至少該懂得最基本的「應對進退」才對。

看到沒有接受過訓練,就敢表現出來的人數量之多,常常讓人背脊發涼。他們好像只要稍微被朋友或老師讚美過了頭,之後可能就會開始不順了。「我的畫,只要一張被認同,那就一獲千金了!」藝術的世界裡,年輕人們帶著輕鬆的態度加入。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們實在應該經歷一下,一張畫必須用一千日圓或兩千日圓來賣的時代。因為「不苦修也能走下去」的想法太過蔓延,我反而開始對於「這個幻想到底是誰發明的?」感到興趣。

也許抱著鴕鳥心態,想要一直處於永恆的夢想空間的人,都會來到這個世界。光是作品被《美術手帖》這種雜誌刊登過一次,就感到無比的喜悅。之後,希望有機會成為哪個地方的美術老師,在小小的、安全的藝術監獄當中,隨口亂謅、安泰地度過一生。這樣的人,很難不令人懷疑「真的有心要做藝術嗎?」為什麼遊手好閒的人會想來從事藝術呢?厲害的藝術家,雖然看起來好像無所事事,實際上卻都是很用功努力的人啊!

從歷史發現自己獨有寶物的方法

藝術家創做好作品的捷徑,端視如何捉住偶然的幸運,但是這種東西大概怎麼等也很難等的到。

要徹底追求事物,累積必然的要素,機會才會開始降臨。從歷史中發現自己獨有的寶物,我覺得日本人應該很擅長這點。但是要將寶物呈現給世界,因為有語言的障礙,所以很難做得到……,不過就像「料理的鐵人」變成英語的瞬間,大家就能理解一樣,只要建立起促使思考發展的路徑,日本人的潛在能力也是可以充分通用於世界的。

解讀美術規則的方法很簡單,學習歷史就可以了。好好地鑽研喜歡的作品或作家一路沿襲下來的系譜,就能看到不少東西。

如果是每天在補習班畫素描的人,在平面構圖完成後,只要把「人家說好的東西」、「人家說不好的東西」跟「自己喜歡的東西」排列在一起看就知道了。首先會知道自己必須尋找的歷史,知道之後,就開始實際去解讀歷史就好了。這樣一來馬上能夠理解美術的規則。解讀吸引自己的東西,非但能知道歐美的美術規則,也能掌握自行變化的規則本身。

我曾經調查過自己喜歡的女生類型,想要知道為什麼在路上擦肩而過,有些女生會讓我想再回頭再看一次,有些則不會。看了各式各樣的女生照片,我發現引起我注意的女生的共同點是「穿著綠色衣服」。原來很多事情我們自己都沒有察覺,綠色對我來說竟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像這種看似毫無根據卻明顯存在的法則,也應該要好好重視。

由於日本的藝術有高超的技術,因此只要知道目的地,就可以發現寶物。藝術最重要的問題在於「如何能找到新的表現方式」,找到新的表現方式的人,會被長久尊敬、讚揚,但是在發現之前的冒險路上,是充滿苦悶的。這個冒險的實際狀況,沒有在藝術教育的現場被傳達出來。

從某個角度來看,這是理所當然的。明治維新以後的日本,被灌輸了「藝術等於歐美藝術的模仿」這樣的觀念。對於可以抵達有人挖過寶的地方而崇拜得不得了;照著前人的腳步前進而感到開心的,就是日本人的藝術。但這樣,是尋找不到新寶物的。

為了把尚未發現的寶物弄到手,我採取以下五個階段的方針:
1﹒尋找自己有興趣的表現領域,徹底學習該領域的歷史。
2﹒尋找自己對該領域產生興趣的理由。因為興趣的根源並非都是肯定的東西,所以尋找理由一定會遇到瓶頸,即使如此也要追究出原因。
3﹒追究出原因之後,會開始猶豫這是否真是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因此必須數度重新檢驗自己有興趣的表現領域何在?
4﹒結束興趣檢驗後,徹底地學習歷史就會看到前往寶藏之島的地圖。
5﹒努力學習解析地圖、籌措資金,開始航海前往寶藏之島。

美術教育的成敗,本來的關鍵應該在於「尋找自己有興趣的領域」、「設定自己所追求的目的」這兩者間的不斷試行錯誤。但實際的美術教育,卻是「學習(教授所認為的)主觀歷史」以及「學習開始航海時需要的技術」而已,藝術表現的目的,在這裡頭完全被忽略掉了。

2007/11/13

無法溝通的遺憾

當對一個人誠實時,往往會讓對方沒法接受。不是每個人都能聽實話的。既然是你要我說說作品,那對於我們使用的語言,就必須要有一定互相認同的平台。要在那個平台上,才有做溝通的可能。受刑人決不等同於受難者。一詞之差,相去千里。或許我們都知道所指的是相同一件事。當你選擇用受刑人一詞來說明,我想在立場上就有很大的鴻溝。這鴻溝大到我必須去反駁,或許你不習慣被人糾正。但這點如果你一直要強調是受刑人,強調當時的確被稱作"受刑人"稱喂。那顯然就沒再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我說過選用的詞彙會表現一個人的主觀立場。我很明確表達我的立場,你可以不認同,但必須要尊重。也因為是我的作品,所以在討論時,我有必要強調這個詞彙不等於那個詞彙。這不是什麼史學家所稱的客觀事實,別忘了這是作品的討論。如果你沒法接受我所謂的受難者不是受刑人,那之後能談什麼?這真的是最基本的敬意。在權威體制下被迫成為受刑人,這詞本身就帶著汙衊。何況受刑人指涉的範圍太廣,所有作奸犯科者都是受刑人。而我書寫被囚禁在綠島的受難者並不等同作奸犯科者。思想上的不同不是一種惡,更不是一種罪。用受刑人一詞似乎意味著他們是罪有應得,那是他們該得到的懲罰。

我沒有辦法接受使用這樣的詞彙(受刑人)去討論,不是出於對過去歷史的氣憤,而是因為這根本就和創作作品的本意牴觸。我一直強調這雖然是一件作品,但不只是在做一件作品。不要用什麼最有東方的感覺,很安靜、虛實來解讀。那不是我要傳達的,會有美感形式只是最基本的。那不是重點。用這樣來解讀我是完全不能認同。因為感受到某種跨越時空的情感聯結才去創作,不希望自己是在消費他們的剩餘價值。或許作品完成後,觀者有自由詮釋的權力,但既然是要找創作者談,那我就必須把誤解解釋清楚。這跟情緒化沒關,因為我當你是認真的,才認真的回應你。如果你只是基於客套,那請直說,不要浪費彼此時間。

2007/11/12

老師病

說起來自己真的不太適合當老師。今天和學生說了些話,沒想到學生會解讀成「老師說不要讀書,反正只要自己能負責就好。」弄得我一再的解釋,似乎還是沒法扭轉這個標籤。我很清楚一但經過學生的嘴巴後,那副作用會超級強大。也明白一定只有部分學生能理解我的原意,多數的只能就自己能理解的部分作片段的截取。儘管是這樣,我還是希望能把一些經驗也好、想法也好讓他們感受到。這樣的行為很明顯的是吃力不討好,畢竟整個社會環境、教育體系都是同一種聲音。「你就要認真讀書以後進大學,然後才會有好工作。」好像所有的人都必須讀書,都必須進大學,只為了以後能有好的工作。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了以後能賺錢在鋪路。我並不覺得人是不需要賺錢工作的,可是人生也不是為了賺錢工作而活著。同理,我也不覺的人是不需要讀書的,可是讀書也不是為了工作而存在的。而且知識的養成也不只有學校體制這一條路。

在學校的體制下,我以為不是每個人都必須要走相同的路,繞點遠路也沒甚不好。讀不讀書不是重點吧!怎麼讓自己成長才是重點吧!越早知道自己喜歡什麼,然後努力去實踐。儘管走的路和別人不同,還是比一直當個傻子要更有活著的感覺。我討厭學校不是沒有道理的,明明本來是個有趣的孩子,可是怎麼一進學校後就變得那麼功利那麼務實。明明還是個孩子卻一副討人厭的大人語調。努力認真也要有個方向啊!這世界不是只要努力認真就可以的,也不是只要進入好學校就代表未來會一帆風順。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只是因為大家都往那方向去,就把別人的目標當成自己的目標,那到底有什麼意義?

因為自己在學生時代並不是一個清楚自己的人,所以一路跌跌撞撞。對於藝術根本是一廂情願加自以為是。中途也發生過幾次想放棄藝術的掙扎,就因為這樣,才不想看到一堆原本很喜歡畫圖的孩子,一但進入美術班就快速陣亡,讓興趣成為惡夢。藝術是應該讓人更開闊的,而不是痛苦的根源。不幸的是,怎麼在學校學得越多,痛苦越多。這根本都是老師只一昧地要求學生努力在技術上磨練,而忘了藝術創作最根本的核心。模仿的再好也只是模仿,永遠不會有創造。照著學院體制學來的技術,那根本就像是模仿人說話的鸚鵡,說得頭頭是道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而創造的最基本要求是自己必須活的像自己。不只是要有自己的風格,更重要是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勇於面對自己接受自己開拓自己。

哀,怎麼越來越嚴肅,看來自己多少也感染到老師病了。

2007/10/29

我也不知道

阿… 多麼一成不變的風景
我 每天和大家一樣
就算是身高、臉孔
連走路的樣子都和大家一樣
我只是一成不變風景的其中一個
真是傻瓜
你以為自己很特別嗎?
傻瓜?
你這個傻瓜
不想和大家一樣
也不想努力
我想你沒有人生的目標
所以到什麼時候都是一樣
和其他的幾百個人
永遠在煩惱那些
不必要的煩惱
(出自網交甜心INSTALL 一部日本電影的片頭對白)

對你來說人生的定義是什麼?! 這是最近一個以前的學生在MSN上問我的問題。 好像到了17或18歲就開始很流行這類的問題,非得給自己一個目標或定義之類才算有活的感覺。當然自己那時也有過相同疑問,只是都放在心裡不說出來,怕說出來會引來些不必要的麻煩(以為自己很特別和別人不一樣),也有過胡亂就給自己的人生下個定義(像征服宇宙之類),然後沒兩下就忘得一乾二淨。糊里糊塗就變成現在這樣,有沒有答案似乎就沒那麼重要,因為連問題本身都忘了吧! 說實話,這問題是很難回答的,特別對一個17或18歲輕易就性衝動的小鬼。

我想最基本的是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是相同的,所以沒有什麼標準答案之類的。對於不了解的事,輕易的下定義可不是一件好事。何況是還沒發生的事。因為我也不知道答案啊!而且答案應該沒那麼重要吧!沒有人生的目標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呢!

2007/10/20

綠洲山莊






















2007/10/19

作品

























說明

2007 10 07

每一個因政治迫害而犧牲的人,原本他們都有著光明的人生。 我們沒有辦法還給他們光明,只能將受難者的姓名用敬意書寫在囚室的玻璃窗上。 白色的字襯在天空之上,儘管隔著鐵窗,背後的天空依然寬廣。 每日迎接早晨的第一道陽光,影子徐徐地落在木質地面上,淡淡的在囚室移動著。

一座監獄和軍營世界密度最高的小島。一個拾得的殘破槍櫃。一段刻意被抹去的歷史。 愚蠢的過去監禁了生命的聲音。訴說過往歷史的證物,現今化為囚室的鋼琴。 槍聲能否成為琴聲?綠島小夜曲是否成為我們對綠島的想望? 然而沒有聲音。旋律只存在我們的腦海裡, 而真相只能默默地待在影子裡。

不能苟同

2007 09 27

藝術家是否真的那麼了不起?能隨意破壞歷史建物?我想能在綠洲山莊創作,絕對是件特別的事。但創作必須承擔著責任,藝術家本身或許不自覺,只一頭熱地投身在自己的世界,投入本身沒有什麼不當,或是說投入是最基本的態度,但是在投入的前提是尊重。歷史建物的可貴是在於那見證了過去的愚蠢,儘管過去的痕跡已被抹去,不復當年,但至少從我們開始作起,別再對環境破壞。

藝術往往是要衝撞制度,可是也不能到我想怎樣就怎樣,沒有人有必要在公共空間去容忍藝術家的任性,何況這是一個案子,拿了文建會的錢卻連最基本的尊重和溝通都沒有,只一昧地把責任推到策展單位。當然策展單位在一開始沒把規則定義清楚,太替藝術家設想是很大的問題(藝術家滿多是社會低能)。不過都那麼大的人了,連能不能在非開放的公共領域(八卦樓中庭)噴漆,都不能自行判斷,那腦袋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老實說,因為策展團隊都不說話了,我就更沒有批評的必要。(我既不是藝術家也不是策展團隊)不過我實在是看不下去,自己做的蠢事不是就該自己去擦屁股嗎?是肛門期沒發育完全嗎?還是藝術家就他媽的跟狗沒兩樣,能隨地大小便?這樣了不起的做事態度讓我很不能苟同,南藝大到底是怎麼教出這麼討人厭又自私的小鬼的。

2007/10/15

步行的好處

2007 09 27

一但決定了創作的形式,心裡的石頭也就放了下來。變數依然很多,其中最大的變數就是自己。手邊沒有工具和材料,在等待黃勗寄來的此時,簡單的整理一下,到底是從什麼狀態變成這種狀況。

中秋的連續假期,讓綠島上都是觀光客。平日稀稀疏疏的機車聲,變得刺耳強勢,好像是在宣告綠島已經被觀光客佔領般。沒有了機車,一切交通只有步行。為什麼會沒有機車呢?說穿了一切都是經濟,一天400到500元的機車我租不起,就算租得起,車行老闆也沒車可以租我,一切早被觀光客預訂了。

當所有的行動都必須靠燃燒生命力去維持時,自己對於行動的範圍就會很斟酌。太遠的地方不去、太多人的地方不去、太累的地方也不去,其實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因為對做作品本身並沒有幫助。一直在熟悉的環境,就會像動物園裡養的動物一樣,看起來活潑可愛卻完全失去野性化的能力。

在有限的區域內步行,還同時要背負著做不出作品的壓力,很容易把自己投攝成受刑人的角色,特別是自己就真的在監獄裡。往好的方面想,對於生活周遭許多的視而不見會突然都鮮活起來,讓人注意到它的存在,然後發現即使是自以為很熟悉的環境,還是有很多的可能和未知,或者說其實自己一點也不熟悉只是習慣而已。

在綠洲山莊週邊圍牆下,發現約35×20×20公分的梯型水泥塊,上面被用黃色和紅色油漆寫著數字,用途不明似乎是某種編碼。沒法一眼看穿的事物,卻又和這環境有著密切關係。這事讓我覺得一切好像有了頭緒,自己果然是被藝術之神眷顧的人啊!至於怎麼從水泥石塊跳到書寫受難者姓名,這是個祕密,只能說一切都是從步行開始的。

2007/10/14

等待

2007 09 27

在槍櫃上描繪上槍枝(不管是局部還是一支或是一排,不管是黑色還是白色),這個想法剛聽到時,我覺得很愚蠢,現在還是覺得很愚蠢。畫面在腦袋中開始模擬,感覺上似乎太直接也太粗躁。如果描繪上槍枝,只是為了讓更多的觀眾更能理解,噢!原來這是一個槍櫃這件事,雖說是一種體貼(因為很多人一輩子都沒看過槍櫃),但反過來說,你告訴我們這是一個槍櫃,是槍櫃又怎樣?這本身不就是一個槍櫃嗎?在創作中,任何只為了說明而附加的行為,總顯得多餘,像是畫蛇添足般。這種在作品說明寫一寫就夠了,怎麼樣提出自己的觀點把拾獲的槍櫃發生力量,才是重點吧!

放上一束鮮花這個想法,感覺上似乎太取巧了。是可以想像在囚室的空間,鮮花和槍櫃衝突的張力。但只有這樣,是沒法讓我驚豔的。時間的因素,不知道你有沒有考量進去。放置會快速凋零的花朵,變數會增加到超乎我們的想像,意義會轉向其他的地方。相信你是有把時間當成一個必要元素去考量,可是這麼強調時間的變異性,那本來很特別的殘破槍櫃很容易就淪為配角或道具的腳色,這樣做,會不會糟蹋了上天讓我們發現它的美意呢?

太在意槍櫃這件事,而忽略了其他的面向和可能性,是我想告訴你的。儘管覺得現在提出的想法都不是很恰當,畢竟自己已經把槍櫃交給了你,那就不要擔心只能信任。能幫忙的只有技術和執行面,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也是現階段最好且唯一的作法,不用急著否定,反正時間到了,相信你會發現最佳的表現方式。

2007/10/12

共同創作

2007 09 26

在廢棄軍營發現的殘破槍櫃,已經拜託洪老大從山上載下來了。沒有繩子可以固定在車頂,只好我和柏森用手一人抓住一邊,請洪老大緩慢的開車。至於槍櫃能成為什麼樣的作品?我是一點也不擔心。直覺告訴我,這一定是個很棒的開始。說起來很慘忍,從發現槍櫃的那一刻,我就完全沒去想槍櫃能不能成為作品,只是一個勁的要求柏森讓它成為作品。我不知道這樣對柏森算不算是過分,因為是信任吧。我總是相信這東西交給他去處理,一定可以成為比槍櫃本身更有力量的某物。而我的心力必須集中在只有我能處理的面向上。如果他連我這要求都沒辦法達成的話,那我們的合作就不會有加乘的效果。也許是我對共同創作的誤解,對我而言,共同創作最基本的不是相互妥協也不是互相配合,而是更接近互相把對方逼到極限,然後一起突破那個極限。

中秋

2007 09 25

我們把燈關掉,讓綠洲山莊內只有月光。今夜的月光異常白亮,地面上影子邊線清晰的銳利。風吹得讓人很舒服,讓人忘了這曾是個監獄。異國的旋律在這場景更顯的對比強烈。酒精的作用,讓藝術家們放肆的喧囂歌唱,似乎要把所有的自我都傾倒出來。雲快速的移動著,影子在每個人身上交替輪轉。月光下的我們,不知怎麼看起來總有些青白。月亮真得好亮,讓不同的語言交雜在一起。月亮真得好亮,搞不懂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2007 09 24

包含今天剩下九天的時間,作品就要完成。每天和柏森的討論和激盪已經有點想法,但具體的實踐還是在模糊的狀態。連日不停的雨,讓人長時間待在八卦樓裡。在六區10號囚室裡坐著,不知什麼緣故頭腦一片昏沉,起身漫無目的的走著,在一間與一間囚室中閒晃。只有自己一個人走著,沒有觀光客也沒有囚犯。能做的只有認真去分別每一個囚室的些微個別差異,像蹲式馬桶的所在與牆壁剝落的位置、鐵杆的數量與窗外的光線等等。儘管已經因為急著抹除歷史而被破壞整修不復原貌,還是希望能在這些蛛絲馬跡中,回朔過往的一些存在痕跡。

每一間囚室的內部都很相似,一樣的不容許個性。四面白色的牆只留下兩個20乘4公分的監視孔。全新白瓷的蹲式馬桶卻一滴水也沒有,只有唐突的膚色磁磚將其圍著。頭頂是一片的死灰,沒有一點平滑的水泥質地。水氣在木條製的地板上形成不規則的圖案成了每間囚室的最大個性。唯一的光線是透過四個窗子卻被鐵杆阻隔的天空。

那天在走道的盡頭、窗子的下方發現一隻死鳥。想是誤飛進來卻找不到出口,不知道眼睛看到的天空並不是真的天空。在雨天的灰色光線下,羽毛和身軀都還完整,腹部朝上、腳捲曲著,頭歪向左邊一動也不動靜靜地在水泥地板上,沒有發出味道,我沒有勇氣去觸摸,所以不知道還有沒有殘留的溫度。心理受到某種衝撞,不想繼續看下去,視線卻離不開。猛然地發現牠已經沒有了眼睛。

閒晃

2007 09 23

這幾天時常會下起大雨,天氣很不穩定。可是一直躲在八卦樓裡,對做作品本身幫助並不大,何況監獄待久了,儘管是自由狀態,還是會讓人感到一種淡淡而微弱,同時又不知所以然的疲勞和無力感。

騎著租來一天100元的機車和柏森漫無目的地在綠島閒晃,因為我是第一次來到綠島,所以一切都是陌生和新奇。而柏森是第二次來綠島,不過已經是五年前發生的事,何況當年他也不過只是當了兩天的觀光客罷了。對於作品的沒有頭緒,在看到其他人都已經陸陸續續按照既定計畫開始工作時,不免多少有點感受到壓力。偏偏我們兩個人都不想像其他人一般,對環境、空間、人、歷史一點都不深入的狀況下,就埋頭硬幹起來,不願意出於習慣去面對創作,又不想敷衍了事,卻又找不到施力點。只好努力多感受生活周遭,把每天一點一點的片段思維儲存起來,等待開花結果。

雖然有著時間的壓力,卻一點也不羨慕那些按表操課的同行。以他們的角度看來,我們似乎每天都在鬼混,一點也看不出工作的樣子。很明顯的在作品進度上,確實是落後一大截。空蕩蕩的囚室,人也不常在的樣子。但不曉得是什麼緣故,總是相信我們一定會後來居上,完成非如此不可的作品。

閒晃的路徑,除了例行的觀光景點,重點就是沒標示的小徑或是鐵絲圍起來的禁區。一直以來始終相信,越少人走的路,越需要我們去嘗試。越不能去的地方,那就一定是好地方。聽起來像是青少年叛逆的藉口,也確實有那麼一點自以為是的味道。簡單的說所謂的好地方,倒不一定是什麼多特別的地方,而是它藏著更多的不可預期和可能性。隨性的瞎晃成為創作的準備姿態,注意著任何成為作品的可能。就是每日例行的日課。

2007/10/10

藝術營

2007 09 18

九月十五日一路風平浪靜到了綠島,進行22天的人權藝術營活動。來到綠島已經四天,這是論壇開始的第二天,所謂的論壇是各國的藝術工作者依序發表自己過往的作品,然後分享彼此的創作觀點。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這類的活動,加上各方面下對這次的創作本身並沒什麼頭緒,所以多少有些疲憊,不過還是很開心能看到前輩藝術家的作品,因為他們本身都是在綠島被關過的白色恐怖受難者,所以身分上是很特殊,可惜的是他們受難者的身分太明顯幾乎蓋過他們是藝術家的身分,論壇的發表也成了發表過往慘痛的宣洩,就作品本身的討論反而變得稀薄。不是我不注重這第一人稱的親身經歷,而是我更在意他們藝術家這個身分,畢竟不是每個政治受難者都能藉由藝術創作表現自己。

看到他們的作品,那刺激是遠遠超乎自己預期的。可以感受到某種生命的厚度被壓縮凝結在一段時間內,整個讓心都振奮起來。受難者的經歷豐富了他們的生命,那種無從選擇的壓迫成為一個人自覺的最佳養分,當然這過程是極端地痛苦,可是他們成了社會良知的某種指標,能藉由藝術創作讓更多人感受到生命存在的真實狀態,我想他們受的苦就轉化成另一種狀態,對還繼續活著的人一定會有所影響。

如果受苦能提升生命的品質,我想我亦會開心承受。這樣說或許有點自大,但我真的希望能有他們般的厚度。明確的感受到自己的淺薄,也反省過往自己所謂的創作,是不是無病呻吟和過度自溺。顯然的並不是真誠就足夠,真誠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罷了。只為自己的藝術創作,似乎真的很單薄。很認真的在想,儘管自己不是受難者,自己到底能為他們做些什麼?這個他們不只是過去犧牲生命的人,也包括未來繼續在這塊土地生活下去的人。不想只是把自己定位在只是做一件作品而已,當然最後必須以作品的形式呈現,卻希望能傳達某種體貼和連結,因為確實感受到生命與生命間的內在傳承,那份承擔社會良知的責任。同時也對現在自己能享受的一切心懷感恩,畢竟沒有他們的犧牲就沒有現今的自由、民主和人權。儘管沒有惡意,但說穿了自己是在消費他們的苦難,對於歷史的真相不能說一觸碰就意味著挑起族群的對立,面對傷痛而非遺忘。僅有受難者卻沒有加害者的歷史是一件可怕的事,受難者的正義遲遲沒有到來,原諒就不是義務,不原諒並不等於仇恨,而是對尊嚴的一種記憶。如果沒有讓真相成為歷史,那專制的過往政權得到的就不該是原諒,而應該是反省。

2007/09/15

眼高手低







工作畫的圖因為時間必須結束,
三星期似乎只能做到這樣了。
對於捕捉空氣的溫度,
以五張圖來說 每況愈下。
看來即使是以限定的舊有形式,
自己離心手不二還有很大的距離呢。

2007/09/01

工作的態度

最近又開始沒日沒夜的畫圖,
目標明確,就是為了工作而畫。
對於畫圖這件事,
以我的狀況是可以區分成工作和創作。
對於創作,因為是自己所關注在意,認真是必然的。
儘管成果很有限,但也踏踏實實自得其樂。
而自己對於工作的態度呢?
近來不免在反省這樣作事的態度。
累積到一定的經驗和技術,
就常會因為對方的需求,而投其所好。
評估對方的需求,計算對方能接受的程度,
結果討好的氣味就會在畫面中顯現,
為了別人而畫圖,對我而言並沒什麼不舒服的感受。
反省的是自己取巧的態度 ,
所謂的評估計算是不是已經變成自己怠惰的藉口。
如果因為知道對方要什麼,就放棄自我要求,
選擇最快速最沒風險的方式,
想的只是把工作早點結束,
對於品質就變成一種虛浮的狀態。
這點,是自己要徹底改變的。
試著努力讓自己做到工作和創作都有相當的品質。
或是不去分別,畫圖就是該全力以赴,不計利益成壞等事。

2007/08/29

《穿著minä去旅行》 節錄

實在是沒畫圖的力量,可是時間卻越來越緊迫,
只能拼命地看書,徹底的轉移注意力。
相信墮落到底自然就會湧出希望的力量。
把皆川明的《穿著minä去旅行》節錄下來,
不得不說所謂的創作都有相通。
minä 的網站http://www.mina-perhonen.jp/

在那裡有很多的考生,大家雖然都畫著自己的畫,但盡是畫一些符合志願學校的畫。當我看到大家為了進入第一志願學校而學畫的情形,老實說,我心理產生一股疑惑,進入美術大學或許沒有什麼意義。如果大家都是為了學習這些事而進美術大學的話,那根本沒有什麼藝術家,只是學習繪畫的技巧,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在那間畫室裡,老師會對學生所畫的作品發表評論,評價的標準一定都是「整體的平衡感」、「畫得很好還是很差」等等以這些為重點講評,絕對不可能有「這幅畫很有你個人的風格」或是「筆處有情感的微妙差異」等等這樣評論觀點。畫畫絕對不光是只有畫得好和畫得不好的差別,應該還有很多表現個性的部分,像是有些人擅長用很細的筆畫出連貫的長線,有些人則擅長用又粗又有力的線條來畫,可說是天差地別,沒有哪個好、哪個不好的問題。我記得當時有一個人畫了一幅很棒的畫,但仍被老師說「整體的平衡嘛……」,得到的評價不是很好。以我個人的角度來看,我覺得是一張很有感覺的好畫。去畫室一段時間後,我了解了這樣的現實,漸漸無法接受這樣的學習環境。這樣的課,我不想上也覺得沒有必要上。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不如以自己的步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雖然我不知道這樣是否能被社會所接受,但我自己覺得去追求這樣的道路應該比較適合我自己吧。

剛開始設計衣服的時候,我很認真地去思考把機能隱藏在設計裡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我覺得這樣的方式很有趣,而是以服裝的完成度來看,最好是不要看到任何多餘的東西。在服裝製作上,有些雖是必要的機能,但其實是視覺上不需要的東西,而這樣的狀況比想像中的多。我希望能盡量去除這些東西,也很努力朝這方向去做。我想以設計的觀點來看,這樣才能說是完成度比較高吧。但是把所有能看見的東西全部都藏起來也有點太過,在這一點的拿捏取捨可說十分不容易。以車子來看,如果太過看重空氣阻力,把車身的設計全部都拿掉的話,那就會變成一輛什麼味道都沒有的無趣車子。所以如果設計本身的概念無法貫徹的話,反而很容易被機能牽著走。最終的目標,還是要讓人感受到人所創造出來的優點才行。哪裡要加入設計,哪裡要消滅設計,這是一個很重要的課題。以這樣的觀點來看衣服以外的設計,我個人覺得真的很有意思。

一到春夏或秋冬,只要在季節變化時,我就會先準備幾本筆記本。以周期循環來看,每次展示會結束,就會有一段短暫的悠閒日子,為期大約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我的心情會漸漸轉向下一個階段想做的事。對我來說,買新的筆記本就意味著新季節的開始。我會把任何想到的話和素描的構想都隨寫隨畫在本子上。雖然說這段時間是思考新點子的時期,但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在想,只要有些什麼想法,儘管多麼地不起眼,我總是先把它記在筆幾本裡。但其實我的個性有點粗心大意,所以也沒有隨時把本子帶在身邊。筆記本時常被我丟在工作室(笑)。這麼一來,我會隨手抓起身邊有的紙張就寫了起來,所以常堆了一疊紙。最後再把這些紙和筆記本裡記載的東西集合起來,整理出想法。如果有具體的畫出現在腦海裡,接下來就會去買繪圖紙。這是我的第二階段。

不論布料的圖案,或是設計圖,畫圖時大抵是一個人的工作,這一個人工作的時期,我用一種和喜怒哀樂全然不同的心情來面對紙張。要怎麼形容才好呢,有點像是慢慢發覺自己的一個作業過程。例如,寫些關於自己的文章或是思考自己的生活方式時,通常不太會有很快樂或是很高興這樣的心情,有點像是這樣的感覺吧。雖然確實有感覺,但卻不是喜怒哀樂之外的什麼,很接近無意識狀態吧。這段時間對我來說十分充實,感覺是一段很有重量的時間。望著圖畫紙時,總是會看到一些模糊的線條,我拼命地追趕它們,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當在畫設計圖案時,我通常十分沉醉其中,一個人埋首工作。

當我獨自思考圖案時,放鬆和轉移注意力是必要的。像是去看電影、瀏覽書,這時點子會浮現地很快。但會將電影和書本當作資料,並不會直接採用裡面的想法,而是為了讓自己的腦袋處於想法活躍的狀態,我想有點接近軟身操吧。當獨自工作時我希望盡量放慢自己的思考,因為再怎麼說我畢竟是設計師,不得不把許多時間花費在思考好點子上。事實上,我平常每天都過得很忙碌,所以在思考設計時,會盡量到工作室來,坐在椅子上,悠閒地看書什麼的,有什麼在意的想法就照舊一一把它寫在筆記本裡。這時間十分長,大約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可以思考。這段期間我絕對不會對自己說:「一定要好好思考、一定要出現好點子。」而是自然等待想法湧現。與其絞盡腦汁拼命去畫些什麼,胡亂塗鴉的東西反而比較容易發展成設計圖案。我自己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來做設計的,因為這是設計師的工作,所以我很花費心思在這個作業過程(笑)。總之,我不是那種會思考什麼是偉大設計的人。

和畫下粗略構想的素描相較起來,畫布料圖案的時候反而花費更多的時間。因為要花好幾天的時間進行,如果一開始就太嚴肅認真,就會在還沒醞釀成熟、還未得出結論的狀態下結束,所以我反而會一點一點畫,慢慢地進行、慢慢地累積。我不會直接照現實上的意象來畫圖,而是把記憶裡的影像,「好像是這樣的感覺」的東西,一邊回憶一邊畫下,然後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習慣和癖好,勾畫出圖案。太過鮮明地殘留在腦海裡的東西,反而很難成為設計圖案。只是把情景照實畫出來,一點意思也沒有。所以我偏向選擇現實中沒有的東西,做為繪圖的創作動機或題材。

不論什麼事,我總是喜歡以和主流不同的角度來探索。這並不意味著我喜歡從偏斜的角度來看事情,而是許多的事經常被埋在這些習慣的事和理所當然的事情當中,這些事反而才是最重要的,我時常想這些重要的事常被人們忽略了。在時尚設計這一行,我認為也是一樣。在每個季節重複的過程,從製作衣服、舉辦服裝秀,然後販賣的一連串流程裡,我同樣也有這樣的思考。

雖然是我自己選擇了時尚這個領域,但我和其他的產品設計師的態度其實是一樣的,我想創作的是能長久保有價值的東西。這樣的想法或許不符合現在時尚的潮流,我一邊創作minä,一邊做著時裝設計,每天都這樣強烈思考著。身為一個設計者,絕對不願意接受自己創作的布料或是衣服,在半年後就變成垃圾的作法。我當然不會用這樣的想法來設計衣服,如果真的以這樣的心情來設計衣服,那麼設計師就會變成像天竺鼠在轉輪玩具裡轉圈一般,只是盲目地跟著跑而已。如果只是依循這樣的方式來作業,那麼肯定不會做出好的設計。所以我經常在想,要怎麼樣才能避免落入這樣的情況。

我覺得「流行」這樣的想法對設計的本身是毫無意義的東西。雖然我這麼說,但在一年兩次的季節變換時,還是會提出新的設計,我不是出於不得不創作新東西的想法,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化做具體的形象,像是想做這樣的東西,或是如果有那樣的東西應該不錯吧!這個世界有許多用「流行」兩個字無法概括的美好事物,不是嗎?我想做的就是這些東西。所以我對「流行」兩個字其實沒有很大的興趣。雖然我很明白為什麼某些東西正在流行,和其背後的原因,但事實上因為造型很美而成為流行的東西,我認為其實很少。

從外部來看,多數會造成流行的風潮,其主要的原因還是大家認為是「很棒的東西」。我完全不想和這些流行的東西有關連,我的目標是創造用「流行」一語無法完全概括的設計。「因為是當季,所以想要擁有」,大家很想擁有的這樣東西,我想其熱度最常大概也只能維持個半年吧。我想這些東西不能稱之為風格(style)。流行的東西和風格絕對是不同的,風格即使經過時間的洗禮,依然能夠保留並且被大眾認知,流行實在追不上風格,讓人有種腳觸不到地面的虛浮感。若可以的話,我認為最好是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造型和風格,然後去追求才是最棒的。

當然,有時我也會出現在店裡,對我來說能夠聽見客人的聲音是很開心的事,能夠現場聽到客人直接跟我說「我喜歡這件衣服的這個地方」,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不會因為聽了客人的話就去做些什麼具體的事。因為客人沒有想到的,但渴望擁有的東西,才是我潛意識裡想要做的東西也不一定。並不是要把客人想要的東西具體化,而是做好一件當客人看到時會覺得「啊,我好想要這一件」的衣服,這才是我的理想。如果是照客人預想的東西去做調整,是不會有這樣的力量的。

2007/08/26

《最糟也最棒的書店》節錄

因為閱讀後的喜悅,
奮力地把松浦弥太郎的《最糟也最棒的書店》節錄出來。
這是本值得閱讀的好書。

關於寫作與編輯

使盡全力工作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盡全力並不值得稱讚,畢竟有沒有盡了全力,都是個人的感覺,跟客戶或是一起共事的人是不相干的。因為是工作,當然會要求成果,當一個工作結束之後,必須冷靜地重新檢討完成的作品。雖然再次回想已經結束的工作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如果不好好反省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很可能在下一次的工作中又犯了相同的錯誤。由於我是一個自由工作者,所以總是抱持著這次失敗就沒有下一次的工作機會這樣的意識在工作。即使這麼想,還是會有做不好的時候,這就是工作有趣的地方也是辛苦的地方。

寫出我想說的話

現在的我,對於寫文章這件事,好像也還沒資格告訴人家要怎麼寫,對於立志寫作的人,我唯一能說得是,文章寫得好與不好其實沒什麼關係,文章內容必須講究事實,以及能給人簡潔的印象這才是比較重要的。有個很有名的作家,名字我已經忘了,他曾經說過一句話,意思大概是「文章不可以寫得太好」。這句話的意思好像是說,對寫作的人而言,追求文章的優美是一件無趣的事情。真正厲害的人,都會用自己的方法去破壞拆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就像教科書裡寫的,所謂優美的文章,只要學著照著文法寫,誰都能寫。但是如何解構文法,將最精髓的部分寫出來,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覺得那句話很有道理。我也經常思考著,寫出好文章的訣竅是什麼?我的結論是,就當作是在跟人家講話一樣寫出來就好了。就像是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告訴爸媽、小孩、戀人或朋友一樣地寫出來就好了。

下筆的前兩天

我寫作大多以所想所感為主,但這種描寫內心情緒的寫作很辛苦,常常想不出要寫什麼。比方說我會在截稿的兩天前左右,開始做心理準備,因為就算突然想到,也絕對沒辦法下筆。我刻意將自己的感覺移轉到書寫這件事上,等到心底響起「好!來寫吧!」才動筆。如果坐到書桌前,思緒正瀕臨顛峰的話,那是最理想不過了。所以在這段期間,我不太與人見面,因為情緒一有波動,可能就寫不出來了。我盡量不和人見面,也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外出,讓自己慢慢進入寫作的世界。二十四小時都在思索接下來要寫的東西,連睡覺的時候也是。但並不是坐著不斷地思考,而是邊思考邊過日子,也許有點類似戀愛時,老想著某個人的感覺。有時候也會去散散步、到街上走走,轉換心情。就好像是讓自己想寫的東西在腦中發酵一樣,一直到坐在書桌前,腦袋已經充滿各種想法不寫不行的狀態,才動手將所想的事情寫下來。能達到這種狀態是最理想不過了,但並非總是那麼順利。有時會在中途遇到討厭的或讓自己分心的事情,這樣一來就只好重新調整情緒,再來一遍了。

一直持續不斷地思考,某個時候腦中便會浮現字句或景象,只要不放棄,一定會有字句出現,所以我總是讓腦子動個不停。剛開始時,腦中會不斷地盤旋著「要寫些什麼好?寫什麼好呢?」的句子,想著想著彷彿打開了記憶的抽屜,就從中找到「要寫的東西」了。

從以前到現在學到的「寫作秘訣」

要保持固定寫作的心情還是得仰賴正常規律的生活,絕對只有規律地生活才能辦得到。要有充足的睡眠、美味的食物和適度的玩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所以並不是說你每天都早睡,但規律的生活是必要的。要先能維持良好的身體狀態,才能掌握精神狀況。

再者,我無法只為自己寫文章,一定要有個對象才行。雖然我不會告訴那個人,也不會告訴其他人,但一定會在心中想著這篇文章是寫給他的。這樣做除了比較容易投入情感之外,也才會產生書寫的必要性,或者說是意義。對我來說,寫作的目的在於表達感謝的心,雖然不是直接的表達,卻像是要回報給那些帶給我力量的人。我之前已經提過了,有點像是戀愛的感覺(笑),但是不這麼想就寫不出來。因為寫的是自己的心底話,如果是連載,就好像每個月給某個人寫情書一樣,也因為是情書,沒有對象就沒辦法寫不是嗎?所以我每次寫作之前都會決定這次要寫給誰。

接下來要和大家分享的是,我寫作至今收穫的心得,那就是一篇文章我只寫一個主題。即使對於一件事,有想到幾個事情想傳達,我也不會將它們全部寫出來。對於想傳達的事情不能貪心,一次只能表達一項主題。比方說「蘋果很好吃」這個主題,就算想到「蘋果和橘子都很好吃」,也只能寫「蘋果很好吃」。這樣做比較能完整表達自己的情緒。以前的做法會想要塞入很多主題,結果文章落得支離破碎。寫長篇文章時也是如此,將自己的感覺集中在一個主題上,這樣比較能明確地寫出想寫的事情。

然後,盡量不要花太多時間寫作,花太多時間是不行的。我寫的稿子大多在一千兩百字左右,大約花一個小時來寫。所以,在那之前要如何醞釀情緒就變得很重要。如果想要寫好可能會花更多時間,但我總是抱持寫差也沒關係的心情在寫。如果花太多時間在寫字上,刻意花時間醞釀出感覺來,反而沒辦法寫出真正想寫的。一口氣寫完之後,先離開那個情境。出去散散步,或是放個一天,之後再讀一次看看,一點一點地修改,然後就玩稿了。像我的情況,我一個月沒法寫幾十篇稿子,因為我寫的是自己的心裡話,為了寫一篇文章,必須花好幾天集中精神。這種狀態若是一直持續下去,遲早會覺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如果真因為這樣生病了,那還真的得不償失,最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寫。也許有人可以量產,但我如果沒有限制寫作的數量,可能無法持續下去。

「用心」與「投入的態度」

所謂的創意,簡單的說就是「用心」。即使是簡單的工作,想要最有效率、最漂亮、最愉快地完成,最重要的還是用心。不用心就沒辦法提升事物的品質,而且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莫過於用心了。唯有追求用心才是創意的態度。只要用心就會有新發現,而新發現會讓你找到屬於自己的獨創性。

此外,「投入的方式」也很重要。即使你的工作在一般人眼中看來極具創意,但如果是抱持著被逼著做的態度而為,那就不是創意了。 一邊尋找讓自己樂在其中最好的方式,一邊保持主動投入事物的態度,才是創意的根本。所謂的「表現」,是看投入後的結果來論。創意本身並沒有特別的技術或特別的訣竅,只要秉持「用心」與「投入的態度」,不管是寫文章、還是製作影像、設計或繪畫,任何事都能辦到。先不論別人是否認同,至少可能性是無限的。

「最糟也最棒的路」

所有的事情並非只有一個面向,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另一個意義存在。就像有光就會有影子一樣,不管是什麼事,在「最棒」的一面之外,也有「最糟」的一面,從兩方取得良好的平衡,才是最正確的。每個人都有虛偽、軟弱的一面,但不讓人看見,而自己也不願意承認。我發現,想盡辦法不讓這些缺點表現出來的想法才是錯誤的。不管是世間的事物,或自己內心的事物,要能全部接受、包容,才是最糟但也最棒的生存方式。有好的一面當然也有壞的一面,不管是哪一面都是自己,只有好好的認同它,跟兩邊都好好的交往下去才是正確的生存方式。不用拼命武裝自己,赤裸裸也沒關係,不管是煩惱還是痛苦都以平常心看待就好。

當我能夠相信「製作完美的東西不是我的目標」時,對我來說,許多煩惱就都解決了。大部分的人,都會先找出不好的地方或者欠缺的部分,然後想辦法隱藏或改進,以達到理想目標。但我認為這種作法不見得是正確的。因為不好的那一面也許也有好的地方,所以並不是將壞掉的部分修理好就是好,大家都應該去看看隱藏在缺陷裡的美好。如果可以將好的部分做得更完美,不但可以補足原本的缺陷,相反的還可以讓它看起來更棒。

沒有人告訴我「這個地方不錯,希望你再把它弄得更好一點」,事實上對我來說,這樣的要求是最難達成的。當然,如果有這樣的意見,也是為了引發我更多的潛力,我會很樂於接受建議。但是令人意外地,並沒有這樣的機會。可見,相信「加強好的部分,可以做出更好的東西」的人是多麼的少。只要能做到八十分就好,不會期望做到更好,與其追求更好的品質,不如儘量減少八十分以下的部分,以求水準平均……但如果這樣,是沒辦法做出真正有魅力的東西,沒辦法做出令人難以忘懷的東西。到最後,不管是看的人或是執行的人都不會有所成長。我認為在最糟與最棒之間取的平衡是非常重要的,完美是不可能存在的。不管是以結果來說或以實際現狀而言,「完美」不過是一種幻想罷了。

無論對人或對物,我都不奢求太多。並非我冷漠,而是覺得有點缺陷也沒關係。東西會壞掉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感覺大家都對無關緊要的事,拼命地想爭取高分。不管是書本、設計、藝術都一樣,眼睛所看到的並不是全部,能看到的都是很小的事情,能看到存在背後那巨大的部分才是最重要的。眼睛看到的東西並非就是全部,不是嗎?真正最棒的部分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看見的,然而要怎麼做才能看到那些隱藏的最棒的部分?這正是我所要努力學習的課題。

總之,不管遇到什麼機會我都試著接受,親自嘗試過了之後,搞不好會有新發現也說不定。如果一開始就拒絕,那就什麼也遇不到了。就算碰到腦中浮現問號的事情,也可以因為能夠坦然接受,而成為確認自己是否適合的機會,同時也擴張了自我的可能性。雖說接受的越多,辛苦的部分也就越多,既然有收穫一定也會有風險,但是那些辛苦的部分絕對不會白費,一定會在某個時刻對你有所助益。即使最後得到的結果有所偏差也沒關係,但是生存方式確不容絲毫偏差。怎樣在最糟和最棒之間取得平衡真的非常重要。

2007/08/22

《尋找幸運星》節錄

這陣子生活的步調漸漸回到安閑恬靜,
能好好的閱讀手邊的一些書。
一直都很喜歡看訪談錄,特別是藝術工作者的訪談錄。
藝術工作者對於自己的執著和要求,往往異於常人。
每次看完,總是有著開心的感覺。
原來自己沒那麼特別、也沒那麼孤獨。
最近看了蜷川実花的電影<惡女花魁>和書<尋找幸運星>。
很早之前就注意到她,主要的原因是作品的氣質有一種毒的感覺。
讓我感到莫名地親切與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拍出這樣的作品。
有興趣的可以到她的官方網站 http://ninamika.com/ 
節錄出《尋找幸運星》的片段

自己必須超越之前的自己,非得有進步不可。
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作品,並且進步到下一個更高的階段,
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想,開始在意別人的眼光,是進步的原動力。
作品要怎樣才會讓人看起來有新意,要怎樣看起來才覺得進步。
這是我第一次開始意識到第三者的眼光,這真的讓我學到很多。
要求自律,不論對誰來說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我的做法是,去做那些會讓自己感到緊張的工作,
挑戰至今為止不曾體驗過的世界,
把自己置於不得不去做的位置。
這樣的態度至今不曾改變過。
因為自己不可能把自己逼到最高境界,
所以必須自己製造這樣的機會。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總是有一種想法,
拍照不是一件拜師學藝的事。
進大學是為了加強自己比較弱的部分,
我總覺得,拍照不是一件可以學習的事。
至今為止,我從沒想過只要做拍照這件事,
拍照唯一的理由是,想擁有一件能隨性自由發揮的事,
這只是為了取得自己生活的平衡點。
只有拍照是不需要聽從別人應該這樣拍或那樣拍的指示,
是屬於自己的重要又神聖的一個領域,
這個不可侵犯的領域是我想完全保留給自己的。
因此,我不想向其他人學習,也決心不去上任何課程。
儘管這個選擇不是只有這個理由,
但我隱約覺得這似乎和自己的原創力有緊密的連繫。

因為最能獎勵自己的只有自己,
第一步要先完全的相信自己,並且擁有超級的自信。
即使有什麼困難,
對我這個天才來說, 沒有什麼能夠難倒我的,
要到了這種程度的自信才行。
同時,就連非常細微末節之處、就連不滿意自己的地方,
也都要確認。
還要比任何人都要謙虛,
把自己的能力降到最微最細小也是絕對必要的。
即使周圍的人怎麼吹捧你,
也不能就此錯以為自己很偉大,要時常保持一顆否定的心。
如果沒有同時擁有自信與謙虛這兩方面的自己,
我想是無法保持平衡的。
總之,維持平衡是很重要的。
取得主觀和客觀的平衡,
或是所有相反的兩極事物的平衡是很重要的。
雖然看似困難,但這兩方面的自我如果不存在是無法繼續下去的。

拍照不是一件從零到一的職業。
我認為小說、音樂、畫家都是從零到一的職業。
但是,拍照是把一的東西變成二,
如果沒有一(被攝體),根本不會有二。
因此,被攝體讓自己拍照的感覺,
不只限於人,拍攝任何事物也有這樣的感覺。
但是,也不能光是只有這種「謝謝你讓我拍,真的很感謝」的心情,
也要有與此相反的感覺,在心情上取的平衡,才能拍出好東西。

我是那種只要能拍照,就覺得很滿足的人。
反過來說,拍照時是否能在自我之中發現新的東西而感到快樂,
就是我的全部。

總之,我喜歡把自己放在那種困難的處境。
我的夢想是征服世界(笑),一想到要那樣做,
就會覺得自己要做的事還有很多,連心情都興奮了起來。
覺得自己甚至尚未站在起跑點上。
我總是認為自己每一天都過的超努力的,
我絕不會吝於保留自己的一切,
像是把所有的點子全部用盡,有時甚至過度使用,
或許之後會覺得困擾, 但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總之,我每次都會掏出全部的自己,
即使做完後仍無法有成就感,
那麼,下次再努力,還有下次,這就是我的想法。
我很少只想維持現有的狀況,或是安定下來。
相反地,不管什麼都好,我一心只想繼續前進。
我不會對自己的年齡漸增一事感到不安,
倒是對累積了經驗而安於現狀一事感到不安,
我甚至有強烈的想法,
想推翻自己的一切,嘗試一個全然未知的世界。
這樣其實很矛盾,雖然一邊守住既有的東西,
但更想把東西翻過去,去開拓一個全新的境界。
最近我的野心好像更大了。

征服世界是條漫長遙遠的道路,看似辛苦卻也有其相對的快樂。
自己不足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呢,所以不努力不行。

2007/08/21

《培根訪談錄》節錄

如果生命令你興奮,那麼生命的反面,
像陰影、死亡必定也令你感到興奮。
或許它們不至於另你感到興奮,
不過你還是查覺到生命那般地察覺到它們了,
你察覺到了,就如同拋棄一枚有著生與死兩面的銅板。

被畫者是有血有肉的個體,你應該捉住他們所放射出來的特質。

說是能量比較好,事物皆有表象,
而表象之中皆有能量,能量是很難設陷阱加以捕捉的東西。

並置不同真實所產生的張力。

陷阱會關住主題只留下真實。

忘記原先的企圖,所以能夠用全新的眼光觀看它。

一個畫家如果試圖記錄生命,就必須用更激烈更省簡的方式作畫。

簡化的結果卻是真實的呈現,必須透過縮減凝結出強度來。

強化了真實性,也使真實性呈現多種面貌。

常是把物象變得較容易接受的人,作品都非常地弱,也真的無意義。

什麼是成為一個藝術家的必要條件?
一你必須決定不害怕被人嘲笑,
還有就是發現一個真正吸引你去嘗試的主題。

創作的動機就是創作本身,是解決難題的快感,
而難題則是非要透過製作才能解決的難題,
所以在過程的最後,留下的只是活動的殘餘。

2007/08/20

淺薄

生活中不經意的失去,
總是比感受到的真實多。
對於失去的模樣,
不會有痛的感受,
甚至連感受都沒有。
失去的就沒有記憶的必要。
記憶的往往又不是感受的真實。
2007年的圖少得可憐 ,
生活的瑣碎顯然沒被認真對待。
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淺薄。

2007/08/18

2007
















2007/08/13

2006 下














































2006 上